第7章得窥门径
一、一篇稿子教我学会把握“度”
近来市里活动不多，焦书记又连续出差，小蔡的工作似乎进入了缓冲期，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研读老早就买回来的几本公文写作书了。
“真不错，一上午电话都没响过，好几天也没接到文稿写作任务了，晚上是不是可以约女朋友看场电影呢？”小蔡像一根长时间紧绷后松弛下来的皮筋，瘫坐在椅子上，心里美美地盘算着。
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小蔡一瞅，原来是主任来电。
“主任，您指示！”小蔡忙接起电话。主任是通知一个会的：省里开展了半年多的专题学习即将结束，一周后市委常委会要召开专题民主生活会，主任让小蔡赶紧报告焦书记，请他按时参会，并准备好民主生活会对照检查材料。
焦书记还在出差，下周才回来。民主生活会是党内重要的政治生活，小蔡不敢耽搁，编写了一条会议通知发到焦书记手机上，焦书记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我参加。”
放下手机，小蔡滚圆的脑袋转得飞快：焦书记下周出差回来，那时离开民主生活会的时间只有几天了，他肯定没空写对照检查材料，正好这几天我比较清闲，不如帮他起草个代拟稿，免得领导辛苦赶稿子，等领导出差回来直接拿出来，肯定给他一个惊喜，说不定还夸我工作到位呢……
接连几天，小蔡像打了鸡血一样，天天泡在办公室查资料、想框架、磨文字，写对照检查材料到很晚才离开，熬得双眼通红。连保洁阿姨都关心地给小蔡丢下一包菊花茶：“小蔡，喝点菊花茶清清火，看你嘴角那大泡！”
要不怎么说写稿子得有面壁之功方有破壁之时呢。三天闭关战，大功告成，小蔡情不自禁抖着飘着墨香的“焦书记民主生活会对照检查材料”，自我欣赏道：“完美！真像焦书记自己写的。”
这天，焦书记出差回来了。小蔡早早敲开了焦书记办公室的门，自信满满地将代拟的对照检查材料递了过去。
“焦书记，跟您汇报一下。之前跟您报告过，马上要开班子民主生活会了，我看您近期日程安排得太满，怕您没有时间动笔，就代您拟了一稿，仅供参考。”
焦书记有些错愣，迟疑了一下，接过小蔡递过去的材料，认真翻看起来。小蔡看着焦书记脸上逐渐浮现笑意，心里暗暗得意，看来起草对照检查材料这事办到领导心里了，耶！
果然，看完材料，焦书记表扬道：“小蔡，这份材料你下了功夫，写得很生动，文字也很凝练，你的文字功底还是很不错的。”
小蔡刚想谦虚，焦书记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手稿，交给小蔡：“但是呢，按照《县以上党和国家机关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若干规定》精神，个人对照检查材料必须我自己动手写，民主生活会是很严肃的党内政治生活，进行民主生活会这场考试，一定得遵守相应的规章制度。你帮我写个人对照检查材料，就成了替考、代考，这样肯定不行。其实，我这几天在外边出差，晚上都在房间写对照检查材料，已经写好了。还要请你再辛苦一下，帮我做个录入，我打字太慢。”
小蔡看着焦书记递过来的手稿，开始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又由衷佩服: 原来，焦书记一接到会议通知，马上就按要求开始自己动手准备材料了。倒是自己，太想表现，没有把握住秘书协助领导工作的界限，一不小心 "越位" 了。
小蔡释然地对焦书记说: "焦书记，您说得很对。记得我刚到市委办的时候，知道您喜欢打乒乓球，一般周五晚上会运动运动，我就给活动中心打电话，让他们每周五晚上给您留一张乒乓球台。那次您很严肃地批评了我，说我没把握好协助领导工作的界限，秘书的任务是协助领导开展政务工作，不是私人助理，更不是跑腿的，私人的事不能代劳。这次的事也教育了我，工作中也有不少事情，比如这次的民主生活会，我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越俎代庖，否则就会违反纪律。"
焦书记笑盈盈地补充道: "小蔡，你领悟很快。习近平总书记说过，秘书人员要经常检查自己思想、工作 '到位' 的情况，不能 '离位'，更不能 '越位'，要做到 '参与而不干预、协助而不越权、服从而不盲从'。他还说，只要把握好这个 '度'，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称职的秘书。我觉得， '度' 既是对秘书人员的忠告，更是对秘书人员的爱护啊! 小蔡，你也要认真体会这个 '度' 字啊!"
虽然稿子领导没有用，但小蔡觉得稿子并没有白写，一篇稿子学会一个 "度" 字，值了!
二、服务领导，不是当保姆
"您所乘坐的
焦书记站起身，想拿自己的行李，却发现行李早已被小蔡牢牢抓在手中。焦书记伸手去取，小蔡却怎么也不松手。“焦书记，我身强力壮，您就让我拿吧。”焦书记哭笑不得：“小蔡呀，你这一路已经抢了我好几次行李，真拿你没办法。”
这是小蔡在市委办工作一年多来，第一次陪焦书记出差，是去北京参加一个座谈会。出发前焦书记交代小蔡：“不用管我，把你自己管好，把会议材料管好就行。”
小蔡哪敢怠慢，做了很多功课，还专门打电话向在深圳给老总当助理的中学同学小陈求教。小陈打小就“会来事儿”，小蔡听说他现在经常陪老总出差，把老总“伺候”得很好。小陈隔着手机跟小蔡“喷”了一个多小时，把他陪老总出差的小心思“和盘托出”，比如要背双肩包，腾出双手方便帮领导拿东西；到了房间赶紧帮领导递拖鞋、烧开水，让领导感受到家的温暖；随机应变帮领导过滤环境，营造轻松愉悦的出差氛围；时刻关注接待规格，千万不能让对方把领导看扁了……
临挂电话，小陈还再三叮嘱：“小蔡，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我们老总说过，他就是通过出差来‘考察’下属的。”
小蔡听了直犯嘀咕，觉得小陈的这些“套路”也太溜须拍马了。但第一次陪领导出差，自己心里确实没底，于是狠下心来决定“如法炮制”。
下飞机后到了宾馆，小蔡和焦书记一起办理完报到手续。小蔡又陪着焦书记到了房间，把水给烧上，空调打开，做完了这些，还在焦书记的房间里转来转去舍不得离开，一心想找出哪里还不够温馨。
焦书记见小蔡还在到处拾掇，说：“小蔡，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真的不用管我。你先回去把稿子按我们在飞机上说的改一改，我也再熟悉下相关材料，咱们集中精力，明天把会开好！”从焦书记房间
退出来，小蔡看到电梯口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就上前打听，原来是几个本市籍贯的在京商人跑来找焦书记，想跟焦书记汇报一些“合作设想”。小蔡想，大晚上的，这不打扰领导休息嘛？！作为随行人员得帮领导“过滤”掉啊。于是小蔡挡驾道：“我是市委办派过来的工作人员，焦书记有公务明天才过来，你们先回去吧。”
那几个人虽然遗憾，却也只能怏怏离开。小蔡心里暗自得意：“还好我把关及时，给领导减轻了不少负担。”
回到自己房间，小蔡拿出刚领的会议手册仔细翻看起来，主办方把焦书记安排在第二天上午第四个发言。小蔡圆圆的脑袋又琢磨开了：我们市不管从经济总量还是知名度上，都要超过前几个地区，凭什么就把我们放在后面，焦书记看到，会不会觉得规格不够？小蔡抓起电话就给会务组打电话，会务组解释，都是按发言主题的逻辑排的，并不是给各个市“排座次”。小蔡却坚持要把焦书记的发言顺序调到最前面。会务组年轻的工作人员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跟领导汇报，看能否调整。小蔡心里熨帖极了，觉得自己又立了新功。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小蔡踏上拖鞋，慢悠悠晃过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竟然是一脸严肃的焦书记。小蔡有种不好的预感，估计自己哪里做错了。
果然，焦书记进屋坐下后开门见山：“小蔡，这次出差你工作很主动，这是好事，但我觉得你有‘跑偏’的问题，我得叮嘱你几句。一是谦虚而不谦卑。你为我服务，主要是保障我的工作，而不是给我当保姆，提包、烧水这些事我自己干就行。二是圆通而不圆滑。有些时候我们工作确实需要变通，但这指的是讲究方式方法，而不是欺骗他人。家乡的商人想回家乡投资，这是好事，我不一定方便见他们，但你也不该撒谎说我不在，而应该帮他们对接招商部门。三是到位而不越位。刚才会议主办方说我要调整发言顺序，搞得我一头雾水，一问才晓得是你给人家打了电话。但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你这就是越
位了。谦虚而不谦卑，圆通而不圆滑，到位而不越位，这是我年轻时给行署老专员王老当秘书，第一次见面时他送给我的三句话，我终身受用，今天我也送给你。”
小蔡听得心服口服，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焦书记提醒得早，没有造成更大的尴尬。
三、处处留心皆创造
小蔡从焦书记屋里出来，回到办公室，情绪明显不对。
科长一看，关心地问小蔡：“怎么了小蔡，脸拉这么长，都快掉地上了，又捅什么娄子了？”小蔡把手里的稿子往桌上一放，沮丧地说：“写了三四天的稿子，结果一眼被焦书记看出两个错别字。没有表扬不说，还被批评了一顿，说我工作不细心。这下，我可算明白老笔头们说的，‘没有错别字是 1，其他都是 0’。”
科长走过来拍拍小蔡的肩膀安慰他：“你送稿子之前没有校对吗？”
小蔡委屈地说：“校对了，我还读了好几遍，但是熬夜熬得两眼发直，根本校不出错别字，怎么办？”
科长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也在考虑。自己写稿子写得头昏眼花，思路、语言都太熟悉了，很难发现错别字。应该有一个长效机制，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好。我们都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科室的小刘两手一摊：“能有什么好办法，这么多年都这样，写的越多，错就越多，除了自己多看几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说到底还是责任心问题。”小蔡听了没吱声，思绪已经飘远了。
第二天一上班，小蔡兴冲冲塞给科长两页纸，科长一看，标题是《关于在文稿校核中设置 AB 角的建议》。
小蔡两眼放光，滔滔不绝起来：“科长，根治错别字，依靠单兵作战、打游击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还得探索新机制，把团队的力量调动起来。这是我的初步想法，跟您汇报一下。我们科室同志可以两两组对，互为‘AB’角。A 角为某项文稿任务主办人员，负主要责任，B 角为协办人员，负次要责任。两人在文稿写作、校对中互相协助、互为补充。每次文稿上报前，AB 角互相进行校对。我觉得通过这样一个设计，把相互校对这项机制固定下来，一定会有助于消灭错别字！”
旁边的小刘听了，一拍大腿：“这个办法不错啊！”科长同样点头说：“小蔡，你这个办法不错，我觉得 AB 角还可以继续拓展，不光是对文稿写作、校对，其他工作也是一样，一人因事离岗前，要交代好工作，另一人在其离岗期间代为行使岗位职责，确保工作无空档。遇有紧急任务或重要工作时，AB 角协同处理。”
秘书科试验了一段时间“AB 角”，错别字的出现率明显下降。大家都见识到了创新的成果。科长借机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大家再提一提，咱们的工作在流程、内容等方面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大家七嘴八舌，很快又梳理了不少亟待解决的“痛点”。
小刘说：“我提一个，咱们应该建一个公共文稿资料库。现在我们写稿子都是各写各的，相互之间不通气，每次我想参考别人的稿子，都需要拷贝一堆资料过来，能否建个科室内部的共享文件夹，把有借鉴价值的稿子整理好，分门别类放里面，大家可以随时学习参考？或者，现在有很多企业云盘，咱把不涉密的放进去，随时随地都能看，也来个‘云上办公’？”大家纷纷表示这个建议不错。
小张说：“咱们秘书科还管着市委办的几个会议室，关于订会议室，我有一个想法。每次不熟悉会议室布置的人来订会议室，都要反复问咱们，这个会议室能坐多少人？桌子怎么摆放？有没有音响？咱能不能做个所有会议室的简要示意图，把空间大小、座椅数、设备标清楚，大家一目了然，咱也能少费些口舌。”对此，大家频频点头。
小马说：“我特别爱研究手机 APP，发现有几个语音录入、文字识别、日程管理、文件搜索的软件特别好用，能提高效率，待会儿我推荐给大家。”
大家喜出望外：“小马，干脆建个微信群，快发给我们！”
会后，科长欣赏地对小蔡说：“你看，都说办公室工作要严格按流程、规矩、规章制度办事，但只要对推进工作有实际效果，新的方法和流程，我们都得大胆去想、去试！”
四、工作靠不靠谱，就看这三点！
“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从科长那儿回来，小蔡往椅子上一靠，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坐在对面的老张抬起头同情地看了小蔡一眼，本想安慰两句，却一时想不出好的说辞。他知道，这几天，密集的批评压得小蔡有些喘不过气。
先是焦书记不满意，批评小蔡心不在焉。
小蔡接到任务，要起草焦书记在本市某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落成开放活动上的致辞。动笔前，焦书记特地把小蔡叫到跟前面授机宜：“小蔡呀，我的想法跟你碰碰，主体部分可以讲三个方面的意思。第一，说一说基地建成的意义；第二，回顾一下我市光荣的革命传统；第三，就新时代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发出倡议……”焦书记话音未落，小蔡这边一个响亮的喷嚏直接打断了焦书记的话。
“小蔡，感冒不轻啊，我刚才说的三点都清楚了吗？”焦书记关切地问。
小蔡看看手里的笔记本，刚才一直想按捺住尽量不把喷嚏打出来，根本没听清第三点。想张嘴问，又怕焦书记责怪自己没有认真
听。
小蔡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地说：“嗯嗯……”出了焦书记房间，小蔡立马后悔了：刚才应该问清楚的。但转念一想，材料逻辑主线比较清楚，我就帮焦书记发散一下吧。
小蔡交稿的时候，焦书记扫了一眼有些不乐意了：“小蔡，我说的第三点，是要就新时代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发出倡议，你怎么写成‘不断扩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影响力’？”
小蔡知道责任完全在自己，只能老老实实检讨，当时没听清，却又害怕领导责怪，没敢再问。“连任务都没搞清楚，心不在焉！”焦书记丢下这句话，让小蔡拿回去改。
再是主任发了火，说小蔡盯不住事。
快到年底了，主任交给小蔡一项重要工作：梳理一年来焦书记分管各部门落实常委会决议、领导批示件的情况，进度慢的要赶紧督促。小蔡不敢怠慢，老早就发下通知，请焦书记分管的各个部门尽快提交常委会决议和相关批示件的办理情况。
眼看到了截止期限，其他部门都提交了，只剩农业局了。小蔡打电话过去催，农业局办公室主任老陈的态度热情得不得了，一口一个老弟地叫着，又是诉苦又是摆困难，请小蔡宽限几天，再多给他一周时间。小蔡想到老陈一直待他不错，主任似乎也没盯着要，恐怕也没有那么急，于是就答应再给老陈些时间。
不承想，还没过两天，主任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找小蔡要统计表。
原来，市委决定近期开会，统一研究部署常委会决议落实情况，加强督办，统计表必须马上汇总。小蔡硬着头皮给老陈打电话请他马上交表，老陈哪能马上拿得出手。小蔡只得如实跟主任说了情况。主
任这下可急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盯不住，有问题也不早说，拖到现在，你严重影响工作进度了知道吗？！”
今天，科长竟然拍了桌子，说小蔡把不住关。
秘书科牵头起草一份重要文件，大家费了很多功夫，反复打磨，层层修改，终于定稿。常委会审议前，科长打印了一份定稿，让小蔡去文印室复印 20 份，供会上讨论用。这还不简单？小蔡很快就把尚有余温的材料交到了科长手上。
科长问小蔡：“检查过了吗？”小蔡心想，复印机都是自动打印装订的，这么先进的机器能出什么问题，于是信心满满地对科长说：“没问题。”
结果，不知是复印机卡纸还是什么原因，材料的中间一页只印出来一半，下半部分竟然是空白。这份有瑕疵的材料发到了统战部王部长手上，王部长一拿到就发现了。
还好，工作人员马上给王部长替换了备用材料。散会后，科长跟小蔡拍了桌子：“你不是检查过吗，怎么还出了问题？常委会上的复印材料都把不住关！”
“张哥，你说我是不是就是个不靠谱的人啊？！”小蔡沮丧地跟老张吐露心声。老张站起身拍拍小蔡肩膀，安慰他：“小蔡，你别灰心，靠谱哪里是什么性格，靠谱是一种闭环意识。有人说靠谱就是早请示晚汇报。其实，哪有那么简单，我个人总结，靠谱一定要把住首尾相连的三个环节：首先，接受任务的时候，不要光点头说好，埋头干活，一定要问清楚、记清楚、搞清楚这项工作要求的是什么标准、什么时间。最好能把领导的要求再复述一遍，请他确认。你被焦书记批评，就是这个环节没做好。其次，任务推进的过程中，要盯得住，发挥主观能动性去推，无论是遇到问题还是取得进展了，都要及时反馈。在电脑上下载文件，电脑还会显示下载进度条呢，何况我们干工
作。你被主任批评，就是这个环节没做好。最后，工作出手的时候，要停一停，认真复核一遍，你交出去的活儿，必须是经过仔细检查的。你被科长批评，就是这个环节没做好。”
小蔡听了老张的话，如拨云见日：“张哥，我明白了，工作靠不靠谱，就看这三点！（见图 7- 1）”
图 7-1 工作靠不靠谱，就看这三点
五、有话真得好好说
年底了，又到了“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总结”的时段。各项工作任务纷至沓来，秘书科更是天天“兵荒马乱”的样子。
小蔡手头攒了好几个大稿子要写，从早到晚坐在电脑前不挪窝，都四五天没洗澡了。
小蔡不禁感慨，还好找女朋友下手早，否则现在这副尊容，哪有女孩子愿意多看一眼？
加快推进、深入开展，大力……再想个什么词儿呢？眼看到中午了，小蔡的脑子有点卡壳，可交稿时间迫在眉睫，只觉得越来越烦躁。
这时，机关党委的刘科长走进了秘书科，发现大家都忙着手头工作，没人注意到他，只好敲敲门：“大家都在忙啊！”
坐在门口的小马站起身问好：“刘科长，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刘科长笑道：“小马，上周我们发了通知，让各科室统计科室党小组 2018 年开展活动的情况，你们弄好了吗？下班前得提交啊。”
小马指指里屋的小蔡说：“我们科长把任务交给小蔡了。”
刘科长大步走到小蔡电脑前，小蔡打字打得正入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蔡，你们科的党小组活动情况统计好了吗？”被怠慢的刘科长有些尴尬，只得敲敲小蔡的办公桌。
思路被打断的小蔡有点愠怒，不客气地对刘科长说：“您看我们秘书科忙的，大家都是满负荷工作，根本没时间。再说了，这不还没到截止时间吗？”
刘科长莫名其妙碰了钉子，也火了：“别的科室都交了，所以我才过来提醒你们，只剩半天时间，你赶出来的东西质量有保证吗？再说，谁不忙？年底大家都很忙。你下午要是交不了，我们只能如实跟领导报告了！”
刘科长的话，让小蔡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还想反驳：“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秘书科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办公室，拍了拍刘科长的肩膀，嬉笑着对刘科长说：“兄弟啊，你平时一年也不来一回秘书科，唯一来就催任务了啊。总结党小组的工作，我们哪敢怠慢，上次开完会我就布置给小蔡了。可小蔡确实手头还有好几个大稿子，特别是有个明天上午要用的会议讲话，早上主任又刚提了一大堆意
见，小蔡正在修改呢。谢谢你提醒我们，我们马上分头弄，按你们的要求抓紧统计，一定在截止日期之前交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听了这番话，刘科长的气消了一大半：“你们平时就很忙，哪里敢来多打扰，这次只是友情提醒。谢谢科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辛苦秘书科的同志们了！”
科长把刘科长送出门口，回过头对小蔡说：“小蔡，别冲动，大家都是同事，有困难你也应该好好说话。这事儿中午大家商量一下，党小组的总结任务我们来分担，你先赶紧把这些材料给焦书记送过去。这些是下周需要领导们集体参加活动的几个方案，年底了活动比较密集，你好好看看。（见图 7- 2）”
图 7-2 有话真得好好说
小蔡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事里，没回过味儿来。接过材料后，简单翻了翻就敲开了焦书记办公室的门。
“焦书记，有几个会跟您汇报一下……先是周四要开一个全市党风廉政建设总结会……然后这个……周一，对，周一有一个市委中心组学习会……”
焦书记皱起了眉头，挥挥手打断了小蔡：“小蔡，下周总共几个会？你这一会儿周四，一会儿又周一的，把我给绕糊涂了。你就告诉我总共有几个会，会议时间在周几，分别是什么内容就行了！”
小蔡意识到自己语无伦次有失水准，顿了顿，重新组织了语言。
“焦书记，跟您报告，下周会比较集中，总共有四个会需要您参加，一是周一的……，您需要……；二是周三的……，您需要……”
这次，焦书记对小蔡的汇报赞许道：“这样说我就清楚了。汇报工作，一要准确，把关键信息说清楚；二要有逻辑，千万别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得条分缕析地说。”
下班回到家，小蔡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如下心得：
有话真得好好说。工作中会面对很多棘手问题，无论何时都需要以积极的心态应对，用乐观的态度沟通，把真诚和热情写在脸上。
跟领导说话，要先想后说，突出重点，逻辑清晰，切忌“眉毛胡子一把抓”。这才是秘书工作中的“会说话”啊！
六、调研不是摆样子
中巴车还在乡村公路上颠簸，焦书记转过头对王主任说：“这次调研，市委办安排得很好，了解到不少真问题，也看到了不少好经验，要记一功。”
王主任接过话：“小蔡牵头办的，细节把握得很到位。”
小蔡连忙笑着摆手：“都是主任带着我办的！”
小蔡说的是心里话，要不是王主任手把手教，真不知道这次调研闹出多少笑话来。望着车窗外闪过的白杨树，小蔡的思绪禁不住飘回到一周前。
那天，焦书记提出要去某山区县看几个农业产业化的点，开一个调研座谈会，把基层干部、企业负责人叫到一块儿，听听大家对市里
农业产业化工作的意见建议。王主任把协调组织这次调研的任务交给了小蔡。
接到任务后，小蔡急得直搓手，恨不得马上给县里打电话，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牵头服务调研，千万不能出岔子。
王主任见势，赶紧拦住小蔡：“小蔡，你别着急，调研的主题怎么确定，准备看哪些地方，陪同人员范围，大致时间安排，你心里有数了吗？连基本方案都没有，你怎么通知县里？县里不了解我们的需求，到时候出现调研非所需、所看非所想的情况，时间成本、工作成本就高喽！”
小蔡暗暗佩服，还是主任考虑周全，与其零敲碎打地沟通，不如先拿一个初步调研方案，这样跟县里沟通起来效率更高。“主任，明白了，我马上去拟方案。”
做方案对小蔡来说轻车熟路，当天下班前，小蔡就把调研方案草稿交给了王主任。主任扫了一眼，抬头问小蔡：“基本可以，不过，为什么调研点还安排了休闲旅游区？还有，陪同人员为什么这么多？”
小蔡似乎早料到主任有此提问，不慌不忙道：“这个休闲旅游区是最近特别火的一个乡村旅游点，他们靠拍短视频宣传旅游，吸引了很多外地游客，我琢磨着是不是顺便去看看？至于陪同人员，太少了是不是显得咱市委办不够重视？”
王主任摇了摇头：“小蔡，你记住，调研目的要聚焦，一切活动围绕主题来安排，一天时间咱们能摸到些农业产业化的情况就很不错了，这个安排建议删掉。”
小蔡仔细一想，确实“跑偏”了。
“还有，陪同人员太多了，像你这样搞，不成了‘组团式调研’了吗？实际上，无关的人越多，调研效果越差，调研队伍一定要
精干，陪同人员你再调整一下。”
主任接着叮嘱小蔡：“你再跟县里强调一下，这次调研，各个调研点不用准备展板、汇报材料这些东西，焦书记强调了，就到生产一线、车间厂房去看，不听汇报，不翻档案资料；另外，每个调研点预留的交流时间要充分，让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不搞那种‘导游’领着转的‘旅游式调研’！”小蔡一边听着主任的话，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心里十分佩服：“这些都是搞调研的真经啊！”
中
“小蔡，你想啥呢？我刚布置的事你清楚了吗？”沉浸在回忆中的小蔡瞬间被拉回了现实，发现王主任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主任，我刚刚走神了，您有什么指示？”
“小蔡，你的任务还没结束呢！一场调研，关键看最后形成的调研报告是否有分量、有价值，能不能让调研成果更好地推动工作。绝不能一路看、一路过，没有形成任何有价值的调研成果，这就流于形式了。你回去还要下功夫好好打磨调研报告，拿一个初稿咱们一起研究，可别随便整一个花架子啊！”
“主任您放心，有了这次扎扎实实的调研，我手上‘弹药’充足，有信心拿出一个不摆样子的报告！”